【斑佐】相见不相即（四）
相见不相即·冬（三）
佐助侧躺在滚烫的石头上，用小石头敲击岩石，聆听回音。
两个宇智波个性上谁也不服谁，在解决了生存问题后便各守洞穴一方，并不往来。
佐助知道斑现世一定有些目的，但他很难确认，一来他对斑了解太少，二来他对这世界了解太少。
他亦曾甩下身边所有的人，去追逐他物，先是力量，然后是仇恨，终于在接近的那一刻，同伴也好，朋友也好，都无影无踪，留他一个人去品味只有他一个人能理解的东西。
这一次无非又是同样的过程。在世界的尽头他依然一无所知一无所解。和出发时一模一样，在迷惘之上又添孤单。
他翻身，一只眼睛恰好看见在洞穴另一边抛石子玩的斑。斑太无聊，他也太无聊，他数出了每一次斑抛起石子时用的手指根数。
宇智波斑在佐助的印象中是个矛盾的人。他放弃得异常果断，却又偏执过分。他童年时遇见了他一生的挚友和死敌，开始做一个宏大的梦，用前半生去探索一个漏洞重重的方案，用后半生去追逐一个幻影、骗局，机关算尽，先死在挚友手上，再死于他的自以为是。而且他意志坚定，不管道路通向何处，只要抬起脚，他就不曾停下。
甚至身死后，不知道成为什么的存在的时候，这个孤独的灵魂还在世间不停游荡。
或者说，旅行。佐助默默地想。
——越过了万水千山，一直到这里，才真切明白这趟旅行的意义。佐助的旅行将是无休无止的，他永远也不会有回归的那一天。目前为止他还没走出当年斑探索过的地方，也还没有超越斑当年所领悟的东西。他越在想这个地方，越是忍不住思索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思绪。
冰封千里，险中求生，独自一人对着万年玄冰，在单调的惨白中思考，领悟到所有的生命必定回归一种寂静的形态，无需挣扎，无需引导。可是他所想到的，能领悟的，佐助知道一定会在斑身死之时便已颠覆，而他此时此刻所领悟的也不过如此。明知是错误，却在推演的过程中逐渐认为正确，反过头来怀疑“正确”与“错误”的意义。
如果是斑，他是如何挣脱这种绝望呢？
佐助甩了甩头，他不知不觉向着斑的思考方式思考，而这是他摒弃的。他不喜欢斑的过分倔强一意孤行，当他想证明这种行事的错误，却猛然发现自己也不过如此。他越想区分开他和斑，却能发现更多共同。
虽然同曾为因陀罗查克拉寄生过，佐助眼中斑便如深渊，远观可怖，临渊眺望，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但他和斑终究不一样。现在在继续旅行着探索着的是他。
此时此刻他趴伏在滚烫的岩石，慢悠悠地想着。
斑用石头敲了敲石壁，这是吃饭的信号，他知道佐助其实也在聆听石壁的回音。比起交流，他们更喜欢以其他媒介，避免相互接触。佐助疲惫地保持着相对的警惕。
然而，佐助对这个信号也变得无动于衷。太难吃了，那熊不知道长了多少年，肉又老又硬，佐助吃的时候恨不得牙齿也能发千鸟。
“喂。”斑靠近。佐助已经没有余力避让了，被斑的手按住了额头。尽管长时间不说话，斑依然口齿清晰条理分明。“你发烧了。”斑说。
“身体真弱啊？”斑支着腮，脸靠在佐助眼边，憋笑并挑衅的表情。佐助朦胧着瞪眼，却无法聚焦在斑脸上，他强撑着“哼”了一声。
斑去洞口附近切割冰块，用苦无，不用查克拉，听声音报废了五六只，捧回一块拳头大小的方正冰块。他把趴地上浑身无力的佐助翻过来，把冰放在佐助额头，嘱咐说：“别动啊。”
佐助过了很久，才慢慢地说：“真不希望，被你照顾。”
斑提起嘴角，嘲笑说：“你还是个小鬼，连自我照顾都不会呢。”他蹲下来，摸了摸岩石，喃喃说：“不过你躺的地方温度是高了点。”
他轻轻笑了起来：“快到春天了啊，你知道吗？这里的冬天其实只有三个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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